关庙山遗址位于湖北省枝江市关庙山村，遗址总面积约为66000平方米。中国社会科学院快盈500研究所湖北工作队对该遗址进行了调查和发掘，将关庙山遗址所获新石器时代遗存分为大溪、屈家岭、石家河三种快盈500学文化。《枝江关庙山》报告将关庙山大溪文化分为四期，展现了大溪文化的发展演变历程，可作为大溪文化分期的基本标尺，具有重要意义。该报告公布了数量丰富的大溪文化彩陶，这些彩陶的施纹位置各不相同，是探讨史前人类精神世界与社会结构的重要材料。以往研究多集中于纹饰母题、交流传播，对“施纹位置”这一要素的系统性思考稍显不足，有必要对此展开相应的讨论。
一、施纹位置的分类
本文所指的彩陶施纹位置，是依据《枝江关庙山》报告中披露的、器形明确或基本可辨识的大溪文化彩陶器表面绘彩的具体位置。通过系统整理报告公布的199件彩陶标本，其中178件具备明确器形且能够观察其施纹位置，包括一期2件、二期61件、三期89件、四期26件。具体内容分述如下：
1. 关庙山大溪文化一期
关庙山大溪文化一期彩陶中，可识别器形及绘彩位置的标本共2件，均属圈足类陶器。其中圈足罐的平行条纹绘于肩部，圈足碗的双曲线十字形纹则饰于底部（图1，1～2）。
2. 关庙山大溪文化二期
关庙山大溪文化二期彩陶中，可辨识器形与绘彩位置的标本共61件，器类主要包括圈足碗、圈足罐、圈足单耳杯、圈足瓮、圈足盘、豆、钵、平底罐、器耳、杯耳、三足单耳杯、杯、釜、瓮等（图1，3～17）。在施纹方式上，部分器类流行通体绘彩，主要包括圈足碗、圈足罐、圈足单耳杯、圈足盘、三足单耳杯、杯，以及器耳和杯耳等附件。其中，圈足碗的纹饰组合最具代表性：通体普遍装饰由宽带纹、网格纹与圆格纹构成的经典复合图案；此外，也有部分圈足碗未采用此组合，而是单独在圈足底部施以双曲线十字形纹或冰裂纹等独立纹样。圈足单耳杯与三足单耳杯则多以宽带纹、网格纹及圆格纹中的两种纹样组合进行搭配，并施于器表全体。圈足罐则自成一体，通体普遍绘制风格统一的花瓣纹。其余器类的绘彩位置则各有侧重：豆与平底罐的纹饰集中于肩部；钵与瓮多见于口沿处绘彩；而如瓮与釜等较大型器物，则更多选择在腹部这一显要位置施加纹饰。
3. 关庙山大溪文化三期
关庙山大溪文化三期彩陶中，可识别器形及绘彩位置的标本共89件。器类主要包括平底罐、筒形瓶、钵、平底盆、圈足盆、圈足碗、圈足罐、瓮、圜底罐、曲腹杯、平底碗、圈足盘、器座、杯以及器耳等（图1,18～36）。在施纹方式上，部分器类采用通体绘彩。以筒形瓶为代表，纹样以绞索纹、花瓣纹、菱形纹为主，也有单独施加纹饰于腹部的案例。曲腹杯通体多绘制变体鱼纹。器座则通体绘菱形纹、花瓣纹、绞索纹。圈足碗的施纹方式颇为灵活，既有通体绘彩，亦存在仅于底部施纹的情况。此外，个别陶器如杯、器耳也通体施纹。另一类器群则流行局部绘彩，其位置相对固定。其中肩部是重要的施纹位置，平底罐的纹饰多样，包括平行条纹、横人字纹、花瓣纹、绞索纹以及鱼纹等。圈足罐会在肩部绘绞索纹、草叶纹。瓮也会在肩部施花瓣纹、变体鱼纹、齿形纹、绞索纹。平底盆与圈足盆也选择肩部作为主要绘彩位置。口沿则是另一处常见的绘彩部位，其中钵在口沿多见横人字纹、草叶纹、花瓣纹、西阴纹。圈足罐、平底碗、圈足盘等器类也在口沿处施加彩绘。相比之下，选择在颈部或腹部进行绘彩的陶器数量较少。
4. 关庙山大溪文化四期
关庙山大溪文化四期彩陶中，可识别器形及绘彩位置的标本共26件。器类主要包括罐、平底盆、钵、圈足罐、筒形瓶、平底罐、瓮及器座等（图1,37～47）。在施纹方式上，个别器类通体绘彩，以筒形瓶为代表，施加菱形纹。其余器类则具有明确的绘彩位置偏好。本期彩陶以肩部作为主要施纹位置：平底盆肩部可见草叶纹与平行条纹；圈足罐在肩部施绞索纹、横人字纹及菱形纹；平底罐在肩部绘草叶纹、绞索纹及鱼纹；瓮在肩部绘平行条纹；罐在肩部可见横人字纹。此外，其他位置也可见彩陶纹饰，钵多选择在口沿涂绘草叶纹。器座与圈足罐在腹部绘彩；个别陶器颈部可见平行条纹。
图1 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施纹位置分类（请横屏查看）
1、3、24、29、35、40～41、46.圈足罐（T70⑦:78、T51⑤A:171、T71④F:121、T51④A:155、T71④F:121、T75③BH70:4、T52③:28、T52③:207）2、4、17～18、36.圈足碗（T211附件采：061、T77⑥:77、T74⑤B:162、T52④BF22:38、T57④A:149）5.圈足单耳杯（T64⑤A:53） 6、25.圈足盘（T68⑤:93、T54⑤:62）7、19.器耳（T55⑤:77、T64④B:41） 8.杯耳（T62⑤:22）9.三足单耳杯（T58⑤H177:3） 10、20.杯（T64⑤B:67、T57④B：151）11、26、30、38.钵（T4④:11、T77④E:85、T74④A:161、T52③:206）12.釜（T2④:52）13.豆（T51⑤A:192）14、31、42.平底罐（T52⑤A:162、T65④A:42、T51③:112） 15.圈足瓮（T23④H20:1） 16、28、32、43.瓮（T62⑤A:16、T53④:247、T73④C:54、T51③:62） 21、37.筒形瓶（T34④A:6、T51③:318） 22.曲腹杯（T64④A:118）23、47.器座（T75④C:62、T75③B:31）27.平底碗（T23③:17）33、39、44.平底盆（T54⑤H56:9、T77③:70、T7③B:15）34.圈足盆（T53④:92）45.罐（T64③A:137）
二、相关问题思考
从上文可知，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经历了萌芽期、蓬勃期、鼎盛期及衰落期的发展历程。通过比较与观察，大致可以对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施纹位置归纳出如下一些特点：
第一，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施纹载体的选择具有多样性。彩陶纹饰主要选择包括圈足罐、圈足碗、圈足单耳杯、圈足瓮、圈足盘、豆、钵、平底罐、器耳、杯耳、三足单耳杯、杯、釜、瓮、筒形瓶、平底盆、圈足盆、圜底罐、曲腹杯、平底碗、器座、罐等多种器类。纹饰多集中在陶器口沿、颈部、肩部、腹部及底部等区域。其中，关庙山大溪文化一期遗存彩陶纹饰仅见于肩部与底部；自二期遗存彩陶开始，选择单个或多个位置进行大面积绘彩；三期遗存彩陶延续了上期的施纹方式；至四期遗存彩陶，开始减少了施纹位置，比如未见在底部进行绘彩。此外，还存在通体绘彩的这种独特的施纹方式装饰陶器的，这类陶器基本上以繁缛、复杂、丰富的纹样著称，如圈足碗、单耳杯、圈足盘、器耳、杯耳、筒形瓶、杯、曲腹杯、器座等，上述器物的彩陶纹饰遍布器表，使得通常需要以地纹的风格进行识别。
第二，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施纹位置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彩陶纹饰普遍出现于器物的口沿、颈部、肩部，这些位置是陶器最为醒目、最易被观察到的上半部分，构成了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主要的装饰区域。腹部是另一处经常被选择绘彩的区域，尤其是对圈足罐、圈足瓮等大型陶器，纹饰多饰于向外鼓出的腹部，以达到突显器物造型目的，体现器物的饱满感。而通体绘彩是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中最为特殊，也最为重要的施纹方式，如圈足单耳杯、圈足碗、筒形瓶、曲腹杯、器座以及器耳、杯耳等附件。而也有例外选择在底部进行绘彩的，如圈足碗在底部施纹的特殊做法，因为如果不是采用端起或倒置的使用方式，则这类纹饰是很容易被忽略的。而豆、平底盆、圈足盆等仅在肩部装饰。
第三，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施纹对象带有强烈的规划性。彩陶纹饰基本按照陶器使用功能的角度进行针对性的施彩，如具有实用功能的圈足碗、圈足单耳杯、三足单耳杯、杯、筒形瓶、曲腹杯更容易被采用通体施纹的方式，这类器物大体上是饮食器、盛储器，以圈足碗为代表的饮食器由于使用频率偏高需要长期与人体有直接接触，使用场景是经常被拿来当作进食的工具，更需要进行丰富的纹饰装饰，以达到赏心悦目的功能；而以圈足罐作为储存功能的工具，通体彩绘的形式更能表达使用功能的展示。
通过对关庙山大溪文化彩陶施纹位置的观察与思考，可以了解到大溪文化彩陶为了更好的符合陶器形状展示效果，采取了视觉优先原则、通体绘彩、局部装饰等相结合的方式表现陶器的使用功能效用。而明确为研究者解读史前审美和技术外，彩陶位置的研究是否也暗示了陶器的功能等级划分、可以为快盈500学文化分期提供线索的价值？这些思考或许可以为史前文化的研究提供更多视角。
文稿：李能交
